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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Dyso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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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......你這樣有意義麽,不過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。你的存在對於她而言,本身就是一種傷害......”

“你這麽做不過是自欺欺人,從之前被人動手推到路中間,到現在被人一悶棍打暈了,這些事情難道你認為你沒有半點責任?這些還不是因你而起的?”

“周遡,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,現在的你,現在這個可以猖狂的你,依舊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自己愛的人......”

“你忘記曾經周鈺經歷的那些事了麽,他是怎麽一步步抑郁的,到最後自殺,這些事情難道你都忘了麽……”

......

被刻意壓低聲音的爭執在阿呆的耳邊嗡嗡作響。

天光是刺眼的。

投過厚重的窗簾,照射進來。

落了一地。

也溫暖了阿呆的眼皮。

卻怎麽也溫暖不了她內心的冰冷。

她緩緩地睜開雙眼。

又是這間熟悉的病房。

仿佛兜兜轉轉,怎麽也逃脫不開這個囚籠。

房間裏沒有人。

病房外,她能隱約想見周遡低著頭抽煙的樣子。

還有陳生冷臉的呵斥聲。

從始至終。

周遡都沒有吭一聲來反駁。

而是默默的承受著一切。

阿呆聽了幾句,便忍不住的按響了床頭的鈴。

她吃力的擡手,而周遡立刻擡眼看過來。

透過病房的那片玻璃。

她看見他眼裏的那片寒冰。

像是一汪深海,她墜落其中,被寒冰沁了身體。

阿呆的心臟陡然的被擊中。

她好難過。

她的阿遡。

那樣的陰翳。

眉宇間沾染的都是陰沈沈的不開心。

而這些不開心的起因,都是她。

相較於肉體上的鈍痛,她更在乎的,是他啊。

“你醒了?”

周遡滅了煙後推門進來。

進來前,他撇了陳生一眼,示意他閉嘴。

陳生識趣的沒有久留。

離開前,他面無表情的告訴阿呆她現在受的傷。

肌肉拉傷,外加上背脊骨裂。

至少躺在床上休息一個月。

阿呆第一個反應就是她的工作。

陳生說:“已經幫你請過假了,但是你現在的工作不正規,也沒有OHIP醫保,所以……”

他沒將剩下的話說完。

阿呆的臉色白了白。

她知道的。

她是偷渡的身份,能現在安然無恙的躺在病床上,說明陳生和周遡肯定是動了關系的。

陳生是在側面的提醒她。

要識趣。

“她的醫藥費掛我的賬上,”周遡直接一句話就堵住了陳生的嘴巴。

陳生不再多言。

阿呆蒼白著臉,“謝謝你啊,阿遡……”

她下意識的朝著周遡的方向看去。

周遡只垂著眉眼。

什麽也不說。

又恢覆了往日的冷。

等到陳生走後。

阿呆立刻握住了周遡的手。

“阿遡......你沒事吧?”

她想要伸手去摸他前胸的傷口。

衣服下是厚厚一層的紗布。

卻一不小心動作太大而拉扯到自己後背的肌肉。

疼痛鉆心。

周遡看著她,看見她的額角因為疼痛而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。

他的眼中劃過一絲陰郁。

都是因為他。

她才被打的遍體鱗傷。

在他懷裏的她。

四肢軟綿綿的,閉著眼,後背的傷口高腫著,整個人如斷線的木偶。

沒了生氣。

這一刻。

內疚與崩潰的情緒翻湧上來,將他死死的沈溺。

鋪天蓋地。

都是他。

都是他。

是他沒有護好她。

才讓那些人有機可乘。

才讓她受了傷。

都是他。

“......阿遡?阿遡?”

阿呆伸出手,在周遡的眼前晃了晃。

周遡這才從記憶裏脫身。

“我找醫生來?”他坐在她隨手可及的地方。

周遡知道她醒來後,麻醉藥劑的效果應該褪去的差不多。

“我沒事啊,”阿呆的嘴角扯出一記笑,只是她不知道的是,她努力勾起的笑,卻是如此的難看。

因為伴著身體任何一個動作,都會牽扯到傷口,帶來跗骨之蛆的疼痛。

冷汗很快就沾濕了藍白色條紋的病服。

“你的傷怎麽樣了?”阿呆試圖將話題轉移到周遡身上。

剛剛阿呆摸到了他T恤下綁著的綁帶。

厚厚一層。

“沒事啊,只不過又重新淪為和你成為病友了。”

周遡順從阿呆,故作輕松的扯了扯嘴角,“只要你別嫌棄醫院的飯難吃就行。”

像是刻意一般,周遡沒有談起在阿呆昏迷過後,他們是如何脫困,被找到,送往醫院。

他怕她擔心,所以剩下的一切都輕描淡寫。

也只字不提。

阿呆定眼看他。

雖然周遡努力的粉飾太平。

但是還是逃不過阿呆的眼。

許是她太喜歡他了。

他任何情緒上的細微波動,她都能捕捉到。

而她卻還要故作不知,因為她明白,周遡不想讓她擔心。

粉飾這一切,不過是為了讓她好好養傷,不去多想。

於是她不問。

這是她愛他的默契。

阿呆半躺在病床上,用她小小的手去握他的,“阿遡,這一切,不怪你的......”

她的聲音軟綿綿的,帶著點無辜。

卻狠狠的擊中了周遡的心臟。

他沒有辦法不責怪自己。

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。

之前的車禍,到現在的負傷。

他是原罪。

他是罪。

這一切的根源。

“真的沒事呀,我恢覆的能力很強的,以前受傷,我沒個兩三天傷口就消失不見了......”

阿呆怕周遡內心有罪責感。

她刻意的裝作不痛。

故作輕松的表情。

可是她額角豆大的冷汗卻出賣了她。

周遡不是瞎子。

他太知道那種感覺了。

之前他受傷的時候,任何的麻醉劑都對他沒有效果。

傷口的疼痛是疼到徹夜難眠,撕心裂肺的感覺。

疼到最後,必須要醫生來一針杜冷丁才能壓抑住。

他比她懂。

她騙不了他。

阿呆真的拿他沒轍了。

她知道周遡內心不斷瘋長的負罪感。

因為若不是這樣的負罪感,剛剛陳生在他身旁就差沒指著鼻子罵他的時候,他不會安靜到一聲不吭的。

他是周遡啊。

他是驕傲的、猖狂的,他不該因為任何事、任何人低下頭。

不管這件事和她有沒有關系。

他都該是一如既往的驕傲。

因為他是周遡。

阿呆突然伸手,環住周遡的腰。

好像在他們的這段關系裏,她不曾主動過。

這次是第一次。

周遡楞了楞。

“阿遡......別難過了,好不好,”阿呆的臉緊貼著他的腰腹,語氣撒嬌。

然後伸手扯了扯他的小拇指。

小拇指上的那一圈銀色尾戒。

劃過她的掌心。

然後被她緊握在手心裏。

她能聞見他身上的煙草味。

很重。

很臭。

他又抽煙了,還抽了不少。

說明周遡的心煩意亂。

阿呆輕輕的皺起眉頭。

面對阿呆突如其來的撒嬌。

周遡第一反應是逃避。

他內心的負罪感讓他喘息不上來。

可是還沒伸手,大腦裏的神經就遏制了他的舉動。

她受傷了,因為他,還傷的很重。

最後。

周遡嘆了口氣。

然後將她擁入懷裏。

他敗給她了。

似乎只要她對他撒個嬌,他真的沒轍。

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

“笑一個啊,來,”阿呆扯了扯周遡的衣角,讓他坐在她面前,“別想啦,下次遇到這樣的事,我跑快點就好啦。”

阿呆樂天派的想。

周遡的嘴角硬生生的被她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。

“不會有下次了,”周遡的手攥緊,這句話不單單是在說給阿呆聽的,也是給他自己。

“我保證,不會再有下次了。”

他想要守護的人。

這一次。

他不會讓她在他面前消失與倒下。

“好呀,”阿呆的眼笑瞇成一個月牙的弧度,“不會有下次了。”

她無比相信他的。

因為他是她的阿遡吶。

--

沒過多久。

病房的門被敲響。

“咳咳......”

站在門外拿著花束和蛋糕的趙柯一臉的尷尬。

身後還站著面無表情的王冕,耳朵裏塞著耳機,裏面是重金屬的音樂。

顯然他是被趙柯拽來的。

於是臭臉上擺著的是滿臉的不情願。

“不好意思......打擾了啊,”趙柯輕咳一聲,試圖想要緩解一下沈重的氣氛。

“要不我倆出去抽根煙,你們再......親親一下?”

趙柯擡起手,兩個拇指對著,做了個接吻的手勢,還色瞇瞇的沖著阿呆做了個“快上”的眼神。

阿呆羞的臉通紅,耳根子也跟著發燙。

恨不得躲到周遡的身後不想見人。

最後還是周遡一句話讓趙柯恢覆了正形:“站在門口當門神麽,給我滾進來。”

趙柯被罵了之後才安穩了點。

“呆呆妹妹恢覆的怎麽樣了?”

趙柯一進門就自來熟的問道,“哎呀,看上去可以啊,小臉紅潤的,”他睜著眼說著大瞎話。

還是王冕更加的直接。

他直接遞出一個信封給阿呆,“好好養病。”

阿呆接過,打開一看,是一張支票。

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好幾個零。

她滿臉的錯愕。

“這……”阿呆還沒出聲,手裏的支票就被趙柯半路給劫走。

“嗨,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,”嘴上這麽說著的趙柯,還是舉起支票對著光線數了數數字後面的零。

數清楚之後,他大聲的“艹”了一句:“王冕你也太心機婊了你,什麽時候背著我簽的支票,我怎麽不知道。”

王冕那是那副波瀾不驚與世無爭的樣子。

“在你去停車場停車的時候,”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。

“媽的,巴結狗腿人的事兒你不是不會做麽,”趙柯在心裏真的是要罵死這個王冕。

以前見這小子對什麽都不上心,現在知道周遡對這呆子上了頭,立馬就狗腿的給遞支票送慰問。

活脫脫的盛世白蓮花的典型代表。

“這說明我是真情實感,”王冕輕飄飄的說出了口。

“放你*的屁,”趙柯不得不從口袋裏掏出支票本,也跟著洋洋灑灑的簽了一張。

只是為了壓王冕一頭,他故意在最後個位數上,多寫了個一。

就是要比王冕多上那一塊錢。

“呆呆妹妹,喏,拿著啊。說不上多,但是也是一點點心意。”

趙柯將自己剛簽的支票送到阿呆的手上。

阿呆有些為難的看著面前的兩張支票。

“阿遡……”

她擡眼,臉上更多的,是不知所措。

周遡倒是理直氣壯讓阿呆收下。

“也就這時候,能讓他們倆放放血了。”

周遡說的半真半假,但是卻也讓阿呆放心下來。

她將支票妥帖的放好。

取不取來,她還真沒想好。

不過存著留著以後當一筆交學費的啟動資金也是好的。

“唉唉唉,遡哥把我說的也太摳門了吧,”趙柯癱在沙發上,“比王冕這小子,我還是大方多了。”

至少在泡妞上,他向來舍得花血本。

“滾邊兒坐去,”王冕一腳直接把趙柯踹邊上,然後拿出手機一屁股坐在他邊上,“不比你,我有那麽多老婆要養。”

王冕的老婆就是那些奇奇怪怪非常燒錢的游戲和各種高科技。

吹逼個三天三夜也吹不完。

“呵,”趙柯嗆聲,“你那些老婆有什麽用,能解決男人的基本需求麽,最後還不是靠拇指姑娘。”

“那也比你個人形泰迪來得強,”王冕掛上麥,準備找人開黑,卻也不遑多讓的諷刺趙柯。

“下次送你個麻辣口味的,看來上次的薄荷不夠刺激,能讓你還有這麽多精力打嘴炮。”

媽的,說起這件事,趙柯恨不得掐死他。

“你娘的把我的一千刀給我還回來,”趙柯直接搶過王冕的手機,“一千刀買一個condom,你好歹給我一盒,就給我一個,你也太小看你小爺我了。”

說起這件事他就窩火。

阿呆躲在周遡的懷裏,看這兩人扭在一起,爭搶王冕上手的手機。

偷笑到不行。

周遡揉了揉阿呆的頭發,然後又親了親額頭:“要不要再睡會兒?”

阿呆搖頭,“沒事,我就想看這兩人鬧。”

鬧得她心情要好很多很多了。

疼痛的感覺也跟著減緩許多。

周遡將她身後的枕頭調了調幅度,“別坐太久。”

雖說眉眼裏,還是冷的,但是手裏的動作,卻格外的輕柔。

感覺到他溫柔對待的阿呆,忍不住昂起頭蹭了蹭他。

王冕這邊則是將手機擡得高高的,以防趙柯搶到,“我是為了你好,薄荷味兒大,不是怕你不行麽,來點刺激。”

王冕嘴巴裏這麽說,但是卻是胡說八道,一派胡言。

樣子還格外的正兒八經。

坐著聽戲的阿呆就差拿盆瓜子在嘴巴裏磕了。

“用過之後也不給點用戶體驗,好用麽,我買來還沒試過呢。”

正好拿趙柯當小白鼠,先幫他試試。

“好用個屁,王冕,你有種就別跑,”趙柯恨不得將王冕的頭給擰下來,“呵,老子記住你了王冕,下次別給我逮到。”

逮到了看他不弄死他。

讓他也試一試薄荷的酸爽。

等到兩個人終於鬧完了,氣喘籲籲的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時候。

“搞定了?”周遡的視線終於從阿呆身上挪開,開口問了王冕一句。

王冕摘了耳機,點頭。

周遡“嗯”了一聲,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。

阿呆按捺不住好奇,問:“搞定什麽了?”

周遡沒回答。

倒是趙柯把自己帶來的香水百合糊阿呆一臉,“餵餵餵,小呆子生病了就該好好養病,大人的事你操什麽心。”

阿呆不滿的撥開臉上的花,“什麽叫大人的事?”

難道她在他們這兒就是個小孩?

趙柯插科打諢:“就是不該小孩兒知道的事情。小屁孩就該乖乖躺床上好好休息養病。

“乖啊,爸爸給你蓋被子。”

說著還將阿呆的病床給放下,然後還把被子蓋到下巴頦下,恨不得直接將臉捂住。

阿呆生氣,“不要,到底是什麽事情。”

她固執的想要知道。

趙柯“哦”了一聲。“也沒什麽,就是男人賺錢的事兒。”

總之一個字也不會給阿呆漏。

阿呆和趙柯兩人打著嘴炮的鬧了一陣。

就是從他們的嘴巴裏,套不出半個字。

阿呆氣鼓鼓的,懶得再和他們說話。

沒過多久。

周遡和王冕出去說要抽煙。

但是阿呆知道,他們肯定是避開她,有事要談。

因此她假裝自己什麽也不知道的沒戳破。

“早點回來,”躺在病床上的阿呆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。

只是原本好不容易被周遡養出來的圓潤的下巴,卻開始變得尖了起來。

疼痛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,昏睡的這段時間裏,只能靠著營養液勉強的支撐著。

看見她這模樣的周遡深吸了一口氣。

再重重的吐出。

“嗯,馬上就回來。”

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,生怕自己內心的負重感會將他淹沒掉。

阿遡。

別不開心吶。

阿呆對著緊閉的門框,在心裏默默地說著。

心裏……

卻在不斷的下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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